我是苏州桃坞中学1950届高中毕业生。光阴荏苒,转瞬离开母校,已将六十五个年头。回首往事,在母校五年的愉快学习生活,历历在目,难以忘怀。母校重视双语教育,尤其高中课程,勃台物理、勃康化学、两氏平面解析几何、范氏大代数、世界历史等,均用英文原版课本,部分老师也用英语授课。英语课程更是重中之重,语法、阅读分开讲授,每周各三节。另加两节英语口语,由美国教师担任教学。英语课本,我在初三年级,已学《天方夜谭》、高二年级学《沙氏乐府》。我们的学长,在高三年级即读《双城记》等狄更斯名著。每一学年都要评选优秀学生,颁发《荣誉证书》。其中有一个硬指标,即每门学科必须80分以上,包括体育、音乐、美术各学科。同时,用“加权平均法”统计全校每一学生学年的总成绩,对高、初中前三名学生,予以重奖。我在初二、初三、高一学年,都获《荣誉证书》,并在高一年级荣获高中部第三名。这种评选好学生的办法,解放后随即取消。我的许多奖状在“文革”时,作为“毒草”都被“红卫兵”付之丙丁。由于母校要向当时的江苏省教育厅办理立案,我们进入高中后,理科教材一律改用中译本。在高三时,苏州已经解放,母校紧跟中国共产党,与时俱进,英语教材选用毛主席《论人民民主专政》英译本,以及新华社《每日电讯》英文稿等。收到良好的教学效果。
当时母校老师的教学方法,注重“启发式”,激励学生求知欲望。强调学就是要问,这样的教学方法,使我终身受益。语文王乘六教授,是国学大师章太炎的弟子。他在讲授《枫桥夜泊》时,先领着我们一起朗读一遍,然后让学生提问。我即提出:霜不可能满天。王老师问我应该如何写。我就模仿当时流行的打油诗,改成“月落乌啼霜满屋,江枫渔火对愁哭,姑苏城外寒山寺,夜半钟声到木渎。”王老师首先表扬我能积极发言,然后,指出错误。开始引入正课。立即板书“七绝”平起、仄起两种格式,必须押平声韵。绝句如此,律诗亦然,律诗更应注意颔联和颈联的对仗。写诗要有诗意,什么是诗意?这一周的课讲的都是“诗”。红花对绿叶是好对,父母不能对爹娘,这是大忌。王老师为此编了顺口溜:“记住,动对动、名对名、----;切忌,天地宇宙之乾坤、关门闭户掩柴扉、---。”言简意赅,至今不忘。英语汤山源老师,授课生动活泼。一次他提问,“无风不起浪”如何中译?我举手回答“No wind,no wave。”汤老师指出,这是Chinese English。于是他详细讲述翻译成语的要领后,给出答案是“No fire,no smoke。”翻译毛主席在全国政协讲话的英译稿时,特别指出,为什么“代表”一词要用法语翻译,----等等。数学吴祖德老师讲授平面几何时,往往只板书命题,不用教具,徒手画出简图,引导学生,从何着手思考,是否需要添辅助线,最终由多位学生完成解题全过程。我们学生听数学课,个个兴高采烈,不觉枯燥乏味。也是对我终身从事中学数学教学工作的启蒙教育。我在上世纪八十年代能参加英文原版《龙氏平面解析几何》的中文翻译,正受益于这三位老师的综合教导,师恩难忘。不只主课如此,美术课陈老师命题作画,板书一个“风”字,要求我们画一幅水彩画。音乐课姜老师与学生一起,边讨论,边谱曲,一节课已经写好一首简谱歌曲,兴味盎然。体育课张老师早上7时前,在外操场开设网球兴趣课。地理周老师、世界史钱校长上课更是妙趣横生,满堂一片笑声。这些趣事,不胜枚举,是我在母校五年学习生活的冰山一角。今仅举数例,作为感谢母校培育之恩。又与同窗好友一起思考,回忆青少年时代的学习情境,鼓励后生。也可供现在苏州四中的师生参考,不知当否?
写于甲午岁尾